

千年织机未下梭
上海尚阳外国语学校桐乡丰子恺学校808班 沈王屹
指导老师 沈亚清
五月的风,轻轻吹过,带着春天的余温和夏天的期待。成片的桑树上,清晨的露珠还未散去。阳光照耀下,那无垠的绿,闪动着。
曾闻“屋前屋后宜植桑,育蚕之时无需慌”,所以才是5月中旬,已经为了养蚕操忙了起来。取一块纱布,将还是虫卵时的蚕放于布上,蚕卵黢黑的,似是一颗颗黑芝麻。将其放于温暖通风之处,不足一周蚕便可以破卵而出。此时便可取一个竹编的大扁框,圆桌大。将蚕放于其内,撒上桑叶。此时,它们虽只有针线般粗细,可食量却是大得惊人,不出一日便将满筐的桑叶吃尽了。
五月的雨,细腻而滋润,为大地带来生机。雨后空气中尽是泥土与芳草的气味,浓墨的绿与树干的褐色交织,尽显生机。雨刚停,奶奶便忙碌于桑叶之间。
待过数日,那些小生命也终是褪去了黑色的外衣,白花花的一片,甚是可爱,胃口也是大了几分。便又是大把大把的翠绿。又是数日,蚕忽地又伏于桑叶间不动了,而非是没了生命迹象,这是蚕一生中的重要时刻——蜕皮。它们静静地趴在那里,身体呈现出一种暗褐色,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蜕变积蓄力量。它们的身体微微蜷缩着,脚紧紧地抓住附着物,就像一名即将踏上征程的勇士,在等待着出征的号角。这样的时刻,它们一生要经历6次,每一次蜕皮之后,都是生命的重新焕发。
五月的阳光,温暖而不炙热,照亮了每一个角落。屋外阳光明媚,而它们此时已长到了一指粗。雪白的身躯动着,奶奶将它们移出了竹匾,换入了一个木质的小单间。因为此时已是它们吐丝作茧之时。雪白的丝线从口中吐出,那是它们体内蕴藏的宇宙,如银河般璀璨而细腻的丝线,从它们那不起眼的身躯中潺潺流出,犹如夜空中最温柔的流星雨。此时的它们如同一位艺术家,正在精心构画着自己的作品。而这个过程大致要持续一天。
五月的午后,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此时便是取丝的环节,没有工业化的机器,每一根蚕丝都是奶奶用手一根根抽出的。雪白的蚕丝交织着,那是奶奶以辛勤所描绘的作品。“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我的奶奶就如同一蚕,她一生中干的最多的事便是养蚕。手上早已生起了老茧,奉献一生,只是为了这项技艺能够传承下去。春蚕不应老,昼夜常怀丝。奶奶说,蚕桑文化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商周时期,当时人们已经开始使用蚕丝制作纺织品。自汉代后,蚕桑丝织技艺形成了独具特色的丝绸文化,并经丝绸之路传播到世界各地,成为东方文化的代表。2009年,中国蚕桑丝织技艺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
当机械纺锤在厂房中飞旋轰鸣,蚕房里依然流淌着千年前的月光。那些躬身采桑的身影,指尖缠绕的银丝,始终在提醒我们:文明最动人的光芒,从来不在博物馆的玻璃展柜中,而在代代相传的体温里。
从良渚玉琮上的蚕纹到海上丝路的云帆,从《豳风·七月》的桑柘影到苏绣娘针尖的江南雨,蚕桑文化早已化作流淌在民族血脉中的基因密码。
此刻抚过丝绸的温润,我们触摸到的不只是经纬交错的丝线,更是先民仰望星空时种下的文明火种。当新时代的织机开始编织数字化的云锦,那些在桑叶间沙沙作响的生命诗篇,终将在传承与创新中,纺出连接古今的七彩虹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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