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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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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版:凤凰家
2025年05月22日

南风树树熟枇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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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玲芬

江南多嘉树,枇杷、桃子、杨梅……琳琅佳果,应时应季,次第而来,让人只想到现世安稳,美意延年。

在乡间,屋前屋后都种果树,尤多桃与枇杷。最先吃到的果子,自然是枇杷。养蚕时节,蚕农们日夜饲蚕,忙不过来,连屋脚边的枇杷,早已金灿灿挂满枝头,也无暇顾及。偶尔看一眼,一阵惊讶:“啊哟,长这么多,今年枇杷大年哦。”也只是看一眼,没空采来吃,自顾忙碌去了。任枇杷熟透,掉在地上,小鸡啄啄。倒乐了来乡间的拆房队民工,爬上屋顶揭瓦拆梁的时候,忽见底下一树金黄的果子,便暂停拆屋,采了枇杷尝鲜。

民工赞曰:“这枇杷真好吃,拆掉房子,毁弃果树,实在可惜。”农人答曰:“没办法,村庄要搬迁了,可惜这果树移不走啊。”又说:“屋西边还有几株桃树,桃子也熟了,可好吃了,随便你们去采来吃,横竖要搬了,以后就没了。”

民工慨然答谢,共有一种同情与惜悼。果然,满树成熟的五月桃,累累挂满枝头。桃红点点,嫩绿生翠。摘一个,衣上擦擦,便咬了吃,粉脆鲜甜。

“好吃,好吃!如再养上几天,会更好吃,可惜屋子立马要拆掉了。”不久,桃树依附的这排瓦屋民居,即将被拆。瓦屋被拆,桃将焉存?无疑,这是小村庄里最后一季鲜桃。

村庄中多的是这样累累的果树,还有满地的桑园,皆是搬不走的。以后这里不知会变成啥样?村民们无暇多想,也想象不出来。杏儿妈在堂屋里细心饲蚕,这是在此养的最后一季蚕了,因此特别用心。

“要吃枇杷,来年蚕罢。”艺术家丰子恺先生的期许,在这个小村庄里,将不会再有。或许因为是最后一季,这满树的枇杷,比往年长得多,长得密,似乎要一下子灿烂个透。

枇杷,在丰子恺的笔下别有一种情趣。也是这样的初夏时节,他从故乡石门湾到省城杭州,坐了船沿运河慢行。船到塘栖暂歇,他便上街找一熟识的酒家,一斤花雕,一碗素面,微有酒意且也饱了,便到“淋勿着雨”的街上去散步。

“塘栖枇杷是有名的。我买些白沙枇杷,回到船里,分些给船娘,然后自吃。在船里吃枇杷是一件快适的事。吃枇杷要剥皮,要出核,把手弄脏,把桌子弄脏。吃好之后必须收拾桌子,洗手,实在麻烦。船里吃枇杷就没有这种麻烦。靠在船窗口吃,皮和核都丢在河里,吃好之后在河里洗手……”(丰子恺《塘栖》)

塘栖枇杷堪称江南佳果,俗语云:“枇杷好果果,多吃吃勿坏。”而吃枇杷是这样的素面朝天,随意而为,也只有丰子恺写来方觉得有艺术的趣味。如今在塘栖,每到枇杷丰收时节,总会举办“枇杷节”,在城中搭起临时棚屋,采来的枇杷集中交易,热闹非凡,而上等的白沙枇杷,价格不菲,令人敬而远之,似难体味枇杷在丰子恺笔下的那种清淡与美意了。

江南一地,不但农家房前屋后多种枇杷,就连城市小区,也到处可见。或许是枇杷树易成活,吃枇杷的时候,随意吐一颗核在窗外的草地里,明年就会长出新苗,在没人注意时,果树悄悄长成,又悄悄开花结果。尤其多年的老房子,在屋子与屋子的空隙里,往往长着高大茂盛的枇杷树,采枇杷就很不容易了,必须要搬了长梯,用长竹竿钩住,方能采到,长在高处的枇杷日照充足,特别鲜甜。

那天,北京来了一位客人,正是枇杷成熟时,饭后邀其去隔壁小院采枇杷。老伯搬了长梯爬上去采,树下的人用篮子接。正午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枇杷树照射下来,映在一串串金灿灿的果子上,五光十色,树影迷离,照得整个小院光芒耀眼,明媚无限。爱好摄影的滢拍下了那一刻,题为《光与影》,美到空灵,美得梦幻。客人惊叹不已,江南有如此嘉树,如此佳果,又因枇杷而联想到丰子恺先生,他便立马又去了石门缘缘堂。

初夏的江南明媚可人,缘缘堂在明媚的江南,越显得宁静优雅。堂前的芭蕉绿了,枇杷黄了,几十年的枇杷树早已高过屋顶,穿天而长。树上的枇杷串串金黄,高高挂在蓝天下,即使搬了长梯大概也够不到了。眼看着果子年年熟了、掉了,树依然参天猛长。丰子恺先生有一幅画,名《生机》,画头题写:“大树被砍伐,生机并不息。春来怒抽条,气象何蓬勃!”缘缘堂曾被日寇炸毁,而今,重建后的缘缘堂前这枇杷树也是“气象何蓬勃”!

“南风树树熟枇杷”,有枇杷的江南,另有一番气象。房前屋后,绿树掩映,又累累挂满金黄的果子,不采了吃,望望,也是一种生机与满足,生活便分外踏实。

○徐玲芬 全国冰心散文奖、伯鸿书香奖获得者,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桐乡市女作家协会主席、凤鸣女子诗社社长,著有《江南三书》《丰子恺缘缘三部曲》等散文集、诗集二十多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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